游晴换想过很多次与女儿再见面的情景。
可当女儿真的出现在面前后，他却没有半点准备。
以至于女儿不断揉眼哽咽的时候，游晴呆呆的站着，只是下意识将手抬起，想像以前那般给她擦泪，可手却停在了半空，最终又无力垂下。
久别重逢明明应该的件值得高兴、值得欣喜的事情，哪怕是哭，也应该是高兴的哭、欣喜的哭才对。
可是为什么，心会这么痛呢？
叔叔……嘛？
已经不是她的爸爸了。
游晴呆呆地记起这个事实。
从那次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，从来前妻带着她从自己身边离开后，自己就已经不是这孩子的爸爸。
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？
眼前少女的身影逐渐和记忆里的那个小可爱重合，这让游晴一瞬间有些分不清现实。
自己是不是在做梦？
因为太想女儿以至于魔怔了，出现了幻觉？
小璇怎么会叫自己叔叔呢？
这一定是梦吧？
或者说，自己那些经历过的所有糟糕事情也全都是梦境的一部分？
妻子从来没有出轨，孩子一直都是自己的，自己并没有离婚，并没有独自一个人生活了五年，并没有一个人孤独的在家吃年夜饭……
自己应该做了一个相当长的噩梦吧？
可是现在怎么还不醒过来呢？
“咻——啪嗒——”
公寓楼外，礼花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刺眼的彩色的亮光通过楼道的窗口，将游晴和游璇照亮。
外边依然是欢闹声不断。
游晴打了个寒颤，回过神来，突然察觉到了冷意。
他怔怔看着少女抬手揉着眼，努力露出温暖的笑容。
女儿不哭了，现在在笑，可这下却轮到游晴眼睛酸了。
这些事情不是梦。
那些糟糕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。
女儿也确确实实叫了自己一声叔叔。
游晴呆呆的看着她带有泪花的笑脸。
相比小时候，女儿可爱不减分毫，甚至出落得尤为漂亮，样子像她母亲。
记忆中的她上一次还是小小的个子，努力抱着自己嘱咐自己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的乖孩子，如今却已经是半个大人了。
游晴莫名想哭，可自己是大人，自己不能哭，久别重逢，哭哭啼啼像什么话，不是就和娘们一样了吗？
游晴暗自掐了自己两把，颤抖着伸手帮少女提起行李箱，引她进屋，
“快、外边冷，快进来吧。”
五年不见，再次相逢。
明明就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呀！
个子一下子窜到自己肩部了，可爱的小脸长开后越发精致漂亮。
她有好好长大了，但自己却没有好好陪伴她。
而这些年里，明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孩子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她说。
可是，为什么，
如今，沉默哑巴了呢？
而且……为什么会是叔叔呢？
游晴趔趄的走在少女前边，行李箱的沉重几乎令他低着脑袋，直不起腰。
脑海中不断重放着女儿刚刚的称呼，
每走一步，心就颤抖一下。
到了沙发边上，电视机春晚节目的欢笑声拉回游晴的思绪，他连忙揉了揉眼，缓和着情绪。
女儿好不容易来一次，脸上但表情一直这样糟糕肯定是不行的。
游晴看了眼周围，
自己一个人居住，没有什么讲究，房间算不得脏乱，但离整洁素净终究还是差了一些，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能让女儿坐的地方。
便连忙将把沙发上的杂物移开，又回过头，勉强露出微笑，示意正红着眼眶观察周围少女来坐。
但是少女却再次抬手揉着眼，忍耐一直在眼底打转的泪花，站在原地，另一只手摸了摸口袋，拿出来一份信件，带着呜咽抽泣，沙哑道，
“这是来之前，姥爷让我交给您的，是妈妈写给您的信。”
“啊，嗯嗯。”
游晴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少女的话上，只是看到她又哭起来，便赶忙伸手去接。
而马上，他手伸到一边，拿住了信，又忽然僵住的身体。
这是前妻给自己的信吗？
游晴捏着信件，反应过来，连忙追问道，
“那妈妈呢？”
“呜……妈妈死掉了。”
“啊？”
少女出乎意料的回答令游晴脸上勉强的笑容也僵住了。
只是愣愣地看向她，以为自己听错了，下意识问了一声，
“妈妈怎么了？”
“妈妈自杀死掉了。”
少女忍着哭腔，大声重复了一声。
“是……开玩笑嘛？”游晴身体一晃，这次他听清楚了。
“呜……不是的。”少女拼命摇了摇头，不断用掌心揉自己的眼睛，抽泣着，再次重复着这个令游晴难以接受的消息，
“妈妈喝农药自杀了。”
游晴站在原地，愣愣地看着女儿，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，身体摇晃着，没再继续站直的力气，摔坐在了后边的沙发上，失魂落魄地低头喃喃，
“是……是嘛……是这样啊……”
明亮的灯光下，电视机的声音好像更吵了。
他低下头，怔怔看着褐色的信封。
豆大的眼泪像是不值钱那样，不断落在上面，模糊了「游晴亲启」的字样。
新年还没来，糟糕的消息却先一步而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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